“同样一棵树，去年卖1万元以上，今年只卖6000元。如果踩不准点，很可能赔得血本无归。”日前，山东临沂市郯城县新村乡，薄雾笼罩下，山东坤宁银杏苗木基地总经理周士宁，指着空地上堆放的几株打包好的银杏树说道。
2011年，在“天下银杏第一乡”郯城，银杏价格半年时间上涨一倍。半年过后，火爆的市场骤然降温，树价回落至最高点的近一半，让热情高涨的农户措手不及。这其中，有市场因素，也有政策因素，但由于缺乏有效计划，生产者从接到畅销信号到苗木投放市场存在较长的时间，这种风险正在逐步放大，前景令人担忧。
曾经一树难求
“去年，就算你不懂，下去收一车树，回来转手就能挣两三万。”近日，在笔者乘出租车去新村乡的途中，“的哥”王崇岗谈起去年的行情兴奋不已。若不是他介绍，笔者很难想象，种在路边田地里的一棵棵光秃秃的树会那么值钱。
“胸径20厘米且树形好的银杏至少1万元，越大价格越高，十几万一棵的都有。”有10多年种卖树经历的周士宁也向笔者表示，从2007年开始，当地银杏价格就不断上涨，每年10%至15%。2010年和2011年上半年，银杏价格“至少翻了一番”。
笔者随后走访了几家银杏基地，其负责人均表示，从2010年开始，不少外地人来这里买树，而且都要胸径20厘米以上的大树。这不仅推高了大树价格，也拉动了农户的积极性，推高了小苗价格。
新村乡京鲁苗圃总场第五分场的丁姓负责人表示，与2010年同期相比，2011年银杏小苗价格涨幅均在100%以上。如胸径2厘米至5厘米的小苗，由2元至15元涨到6元至30元;胸径8厘米至10厘米的，由120元至200元涨到260元至400元。
郯城县林业局银杏产业发展中心的两位副主任张振学和苏明洲则表示，苗木市场在2007年才开始回暖，之前当地已积累了大量苗木，但即便如此，依然不能满足市场需求。
至于市场火爆的原因，张振学认为，一是由于房地产市场火爆，不少楼盘都靠小区绿化吸引购房者;另一方面则缘于近两年不少城市提出建设绿色森林城市。以重庆为例，自2008年当地启动“森林重庆”以来，新栽树木798万亩，比前十年总和还多出129万亩，且不少路段均以银杏为主。
如今接近“拦腰砍”
“现在你要是一点不懂，下去倒树卖，肯定会赔光。”在把笔者拉到新村乡最大的苗木市场后，王崇岗道出了银杏市场中的风险。
虽然现在不是苗木交易旺季，但该市场实在过于冷清，销售公司不是已经关门，就是门可罗雀。“价格回到了从前，买树的人也少了。”周士宁表示，现在胸径20厘米的银杏最高6000元，与之前相比降幅接近50%。“之前不少苗商高位买进，却只能低位卖出，刨去人工、运输费用，亏损巨大。”“主要是胸径10厘米以上、25厘米以下的苗价格回落明显。”苏明洲说，由于银杏生长期长，胸径25厘米以上的树龄都在15年以上，市场存量少，受影响不大。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风险不会增加。张振学表示，市场火爆时，不少苗商赚得盆满钵满，让农户种树积极性大增，2011年新种苗木达到1.4万亩。“但小苗一年才能长0.5厘米，成树时间长，农户要承担的市场价格回调风险巨大。”
这并非危言耸听，一些培育期较短的绿化苗木已经让种植户亏损巨大。“以红叶石楠为例。一株红叶石楠的成本约0.25元，2010年种1亩产值可达六七万。除去购苗费、人工费及地租2万元，每亩净收入在近5万元。而2011年下半年，苗价从每株1元至1.5元跌到0.4元。”临沂某苗木基地负责人王长水说。
据了解，1999年至2003年，山东苗木业就曾发展过热，育苗面积从25万亩骤增至100万亩。由于市场饱和，2004年苗木市场降温，中小规格苗木价格急剧下降，严重滞销。一些规模小、经营分散的苗农难以为继。
“不少苗农甚至刨掉苗子当柴烧掉。”经历过那一阶段的王长水说。
王长水认为，做苗木最大的风险就在是否选对了品种。一旦“跟风”利润就会被严重稀释。“这就需要极好的市场判断力。”
山东农业大学经济管理学院教授孙庆东则表示，从育苗周期看，苗木生产者从接到某种苗木畅销的信号到所种苗木投放市场，存在较长的时间，这就决定了苗木生产者要承担比生产其他商品大得多的市场风险。
他建议，面对较大的市场波动，可以实行适当的行政干预，增加造林和育苗环节中的计划性，减少随意性，以避免风险进一步放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