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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陀罗:色即是空

来源:那花园
】 2012-10-29 13:38
[摘要]和曼珠沙华一样,曼陀罗华是《法华经》里的说法。

   文/图 蔓玫

  (题记:曼陀罗这一篇,本来很早就应该完成的。结果越是往下写,发现坑越来越深,这个名字所包含的内容,比我自己事先了解的要多太多,真可谓学无止境。。。颇费了些力气把逻辑整理清楚,如有不周,还望同学们海涵~)

  曼陀罗三个字,起源于梵语的mandala,一说是“法场”“圆坛”之意,却也有“愉悦”“适意”的意思。在印度宗教里,这个词原本代表的是世间万物最美好圆满的逻辑规则,表现出来,便是万花筒般色彩斑斓又秩序井然的玄妙图案。当然,这是与花儿无关的题外话。只是想来国人由此翻译的花名,多少也包含了相关的寓意在里面吧。

曼陀罗:色即是空

(曼陀罗图案,不知出处)

  和曼珠沙华一样,曼陀罗华是《法华经》里的说法。梵语mandarava,两者对应,一红一白。然而除了颜色,我们便也什么都不知道了。这不像是佛教里的“五树六花”,种种都是身份确凿的植物,可见佛家弟子们撰写的初衷里,似乎并没有打算要将曼陀罗写做凡尘俗世中的花。所以说,任凭你悟性再怎样高明,凭借这样的描述便要到自然界里按图索骥,未必认真得有些天真。天下不是所有事都有迹可循的——大抵佛陀也是这个意思吧。

  阿育王经七曰:“曼陀罗,翻圆华。”法华光宅疏一曰:“曼陀罗华者,译为小白团华。摩诃曼陀罗华者,译为大白团华。”法华玄赞二曰:“曼陀罗华者,此云适意,见者心悦故。”慧苑音义上曰:“曼陀罗华,此云悦意华,又曰杂色华,亦云柔软华,亦云天妙华。”(《法华经?卷一》)

  大概正是因为这样抽象的原因,现实世界里,并不止一种植物和“曼陀罗”这个名字有关。但若一定要寻最根正苗红的一种,当是茄科曼陀罗属的白花曼陀罗Datura metel,别名有风茄花、山茄子、洋金花等。不仅属名已经如此确定,且参照着后来的各种佛学与植物典籍中的描述,形象算是最为贴合。如同绛珠仙草化作林黛玉,天上与凡间好歹有迹可循,渐渐便都就此叫开。

  作为茄科草花的一种,站在牵牛花和打碗碗花这样的平民队列里,曼陀罗属的几种植物看上去其实并没有什么奇特出众的地方——花色清淡,毫无香味,其它特性也只是平常,故而一直以来并不算是国人青睐的花。但若就此以为皎洁惹人怜惜就是它唯一的模样,那也不尽然。正如《佛学大词典》中所说的“大紫花”,最堪提及的要数曼陀罗中重瓣的紫色品种,花型繁复绰约,颜色亦幽深,层层缭绕魅惑真是太哥特的风格。与《花镜》所写的素面朝天的白花曼陀罗,看上去全然是两个极端。

  【释名】风茄儿(《纲目》)、山茄子。

  时珍曰∶《法华经》言∶佛说法时,天雨曼陀罗花。又道家北斗有陀罗星使者,手执此花。故后人因以名花。曼陀罗,梵言杂色也。(《本草纲目》)

  春生夏长,独茎直上,高四五尺,生不旁引,绿茎碧叶,叶如茄叶。八月开白花,凡六瓣,状如牵牛花而大。(《花镜》)

  ——云何曼陀罗华? ——白圆华,同如风茄花。(《妙法莲华经决疑》)

  案曼陀罗为一年生草,茎直上,高四五尺,叶作卵形,常有缺刻。夏日开大紫花,有漏斗形之合瓣花冠,边缘五裂,实为裂果,面生多剌,性有毒,以其叶杂烟草中同吸。能止咳嗽,过量则能致死。(《佛学大词典》)

曼陀罗:色即是空

  (曼陀罗Datura stramonium,出自《科勒药用植物》)

曼陀罗:色即是空

  (白花曼陀罗/洋金花Datura metel紫色品种,不知出处)

曼陀罗:色即是空

  (白花曼陀罗)

 

曼陀罗:色即是空

曼陀罗:色即是空
曼陀罗:色即是空

 

  (白花曼陀罗/洋金花Datura metel紫色品种,不知出处)

  但是,植物学的博大精深还远不止此。茄科另有一属名为Brugmansia的,中文译作“木曼陀罗属”。与草本的曼陀罗属相对应,是高度逾人的灌木或小乔木植物。开在枝头那一串串淡红轻黄的花儿,摇摇欲坠、盈盈可握,浅浅看去,与曼陀罗也算是别无二致。而在《中国植物志》中,更是将木曼陀罗属与曼陀罗属合二为一——那就是科研层面上的事情了。至于差别何在,或许能从两者的英文名上看出来——木曼陀罗的花朵倒悬有如从天而降,颜色亦如初生婴儿般娇柔,故而得名angel’s trumpet“天使号角”;而草本的曼陀罗,除却因为果实多刺被称为thorn apple之外,另一个英文名则是devil’s trumpet“魔鬼号角”——这就并不只是由于冷淡花色与直立花型的缘故,更重要在于它那为人津津乐道浮想联翩的特性:有毒。

  说起来,木曼陀罗不是没有毒性。但比起曼陀罗,颇有些小巫见大巫的意味。曼陀罗中含有特殊的生物碱,对于人体的神经系统会产生毒理作用。你知道,比起肉体的痛苦,精神性的错乱往往更让人恐惧(又或者这其中会带有些许向往),何况曼陀罗全株都具备如此效力——它所带来的症状包括麻醉、呓语、幻觉和情绪失控,《本草纲目》中即有这般记述:

  相传此花笑采酿酒饮,令人笑;舞采酿酒饮,令人舞。予尝试之,饮须半酣,更令一人或笑或舞引之,乃验也。

  麻醉了神经,且笑且舞不知所终,与之相比,断肠草毒蘑菇的毒性未必太过直接和不浪漫了。如同美杜莎必须长着一头蛇发,唱歌的塞壬必须美若天仙,蛇蝎美人的故事总是值得一而再再而三地被提起。连李时珍都说得如此玄乎,曼陀罗的形象被广泛地妖魔化,简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曼陀罗:色即是空
 
曼陀罗:色即是空
 

 

曼陀罗:色即是空

  (木曼陀罗Brugmansia,不知出处)

  从科学的角度来说,曼陀罗的名字,除此二者便不该再加以滥用。然而不同的人终归有不同的联想能力,众口不一,倒也不是没有别的植物被冠以“曼陀罗”的名号。像是有人以为曼珠沙华对应红花石蒜,那么白色的曼陀罗华自然应属白花石蒜。逻辑上倒也顺理成章,但事实好像并不是一回事——无论佛教发源地的印度,还是深受佛教花文化濡染的中国,抑或“曼珠沙华”这一名称起源的日本,古往今来都不曾谈及曼陀罗华与白花石蒜的对应。至于金庸先生在《天龙八部》里若有似无地一提曼陀罗山庄,指的倒也是云南山茶无疑,作为一个并不常见的别名,明朝的《群芳谱》中虽有出现“山茶,一名曼陀罗树”的句子,与曼陀罗花本身却也毫无关系。此外,J.K.罗琳在她的哈利波特系列中写到的那种根似人形会尖叫的曼德拉草mandrake,因为名称发音与曼陀罗类似,且都有“风茄”的别名,现实生活中也被不小心的读者们与曼陀罗混为一谈了。

  如同剥丝抽茧一般,撇去山茶、石蒜、曼德拉草等诸多加盖其上的迷雾,你应当已经识得曼陀罗最初的模样。洁白、轻盈、圆满,真真正正的悦意花,非但没有一丝阴暗邪恶,代表的反而是来自极乐净土的无上美好。而后来那些妖魔鬼怪、美女画皮的故事,早已出离这植物独自存在,倘若花朵有灵,不知是会一笑而过,还是长长叹息呢。

  大音稀声,大象无形。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诸如此类的说法,或许正是在曼陀罗身上演绎到了极致吧。

  【植物档案】

  中文名: 白花曼陀罗

  学 名: Datura metel

  别 名: 洋金花 山茄花 风茄子 悦意花

  科: 茄科 Solanaceae

  属: 曼陀罗属 Datura

  形态特征:一年生直立草木而呈半灌木状,全体近无毛,茎基部稍木质化。叶卵形或广卵形,顶端渐尖,边缘有不规则的短齿或浅裂、或者全缘而波状。花单生于枝叉间或叶腋,直立,花萼5齿裂筒状,花冠漏斗状,白色至紫色,带紫色晕者,为紫花曼陀罗。单瓣,在栽培类型中有2重瓣或3重瓣;蒴果直立,表面有硬刺,卵圆形。种子稍扁肾形,黑褐色。花果期3-12月。

  本种包括了通常栽培的重瓣曼陀罗D. fastuosa。根据实验分类学研究,它们应是同一个自然种,后者是人工培育的类型。

  产 地:分布于热带及亚热带地区,温带地区普遍栽培;我国台湾、福建、广东、广西、云南、贵州等省区常为野生,江苏、浙江栽培较多,江南其它省和北方许多城市有栽培。常生于向阳的山坡草地或住宅旁。

  叶和花含莨菪碱和东莨菪碱;花为中药的“洋金花”,作麻醉剂。全株有毒,种子毒性最甚。

  中文名:木曼陀罗

  学 名: Brugmansia arborea/ Datura arborea

  别 名: 木本曼陀罗 曼陀罗木

  科: 茄科 Solanaceae

  属: 木曼陀罗属/曼陀罗属 Brugmansia/Datura

  形态特征:小乔木,高2米余。茎粗壮,上部分枝。叶卵状披针形、矩圆形或卵形,顶端渐尖或急尖,基部不对称楔形或宽楔形,全缘、微波状或有不规则缺刻状齿,两面有微柔毛。花单生,俯垂,花萼筒状,裂片长三角形,长漏斗状,花有黄、白、红等色。浆果状蒴果,表面平滑,广卵状。

  产 地:原产美洲热带;我国北方有栽培,但不可露地越冬;南方如闽、粤、滇一带则终年可在户外栽培生长。叶和花含莨菪碱和东莨菪碱。但毒性较草本曼陀罗小。

  P.S. 木本曼陀罗于1805年Persoon作为一个独立的属,命名为Brugmansia;在1833年Berhardi认为Persoon所提出的特征:光滑而不规则开裂的蒴果,在曼陀罗属中同样是存在的,因此将它作为曼陀罗属的一个组。后来,国际上就形成两种意见,有的认为应独立成一属,有的认为应作为曼陀罗属的一个组。《中国植物志》采取了后者,因为作为独立属所根据的征状:果实俯垂、不规则开裂、表面光滑及其组织肉质等和曼陀罗属的Ceratocaulia组是共同的,这样通过该组就和曼陀罗属的其它组,如洋金花组(Sect. Datura)联系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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